母亲喜欢做杂食,每次放假回家,她都会提前问我明儿一天的伙食。早上是玉米糊糊,还是红薯稀饭;中午是要炒雪菜,还是红烧鱼;晚上要不我给你下面疙瘩,或是炸丸子? 下午临下班前,家属区油炸的香气忽地飘了过来,像是红薯味,也有点南瓜的味道。我忽然看到母亲操着漏勺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。“妈,今晚炸丸子吧,要芋头的!”于是,母亲开始忙碌起来。
她现在是不要我帮忙的,想去灶台加把火,她都要喊父亲来做。想起小时候的“干活”经历,最怕的莫过于剥豆角,在那一坐一个下午,大拇指被豆汁泡软了,换中指慢慢的扣。后来,我学“聪明”了,放学看到一大摞豆秧就赶紧剪指甲,剪的越短越是开心,然后主动找母亲去证明,我今天没办法剥了。躲在卧室幸灾乐祸的看着姐姐长长的指甲——她平时欺负我的“武器”,将面临一场“酷刑”,甚是得意。
现在不要我干活反而有点不适应,用她的话说:“难得回来一次,去屋里看电视吧,做好了喊你!”
母亲是个歇不住的妇女,每次回家我都会径直往厨房走,因为知道我回来,她一准在里面忙活。如果不在厨房,就一定在菜园弯着腰摘下新鲜的蔬菜。她知道我喜欢吃白菜,所以收获的季节总是会给我打个电话,问我近期是否回去。
母亲,她总是在我给她钱的时候笑着收下悄悄帮我存着;母亲,她总会在季节变化的时候打个电话提醒我别凉着。记得上次回家听母亲说眼睛看不见手机上的时间了,抱怨着父亲家里的老钟坏了也不修的事情。第二天,我去城里一口气买了两个,赶在她下班之前在厨房装了一个,卧室一个。她回来后看到这些,笑的半天合不拢嘴,一个劲的“数落”父亲还没有儿子“懂事”。那一刻,我感觉很幸福,我给了母亲想要的,虽然骗她说两个只花了85元,但这种善意的谎言我愿意对她继续说下去。母亲做出来的芋头丸子外黄里嫩,充满油烟的厨房挡不住我手指的贪婪。我喜欢站在她的旁边,拣刚刚出锅的入口,然后不住的做出“太好吃了”的表情,母亲看到这里,也许身体的疲倦也就荡然无存。
那是大约八岁的时候,我竟然吃丸子吃“醉”了。后来母亲说,那晚我神神叨叨的说胡话,她分析着应该是油大了,把脑袋吃的堵住了。现在回想起来,我不禁哑然失笑,迷迷糊糊的童年有着那么多的糗事。这些年来,而母亲却一直在我面前提起有关于我的种种笑话,常挂在嘴边的莫过于一件我都记不起来的往事。她说我小时候又黑又瘦,隔壁冯嫂有一次对她说:“你可要把你家孩子天没黑就带回来,不然太阳一落山可就看不见他了。”我都工作两年了,现在回家她都会再次提起,每一次说完,她都是自己先笑了。
“妈,我明天回家,做丸子吧,要芋头的。”家属区飘过来的油炸香氛,令我瞬间走神。下一次回家前,我就这样给母亲打电话。母亲岁数变大了,牵挂变多了,但不变的,是那芋头丸子的味道,让我回味不已。